今日休沐，文武百官都在家休息。老皇帝却像从不需要休息一样，待萧衍和傅大海一大早赶至皇宫的时候，他就已经在御书房开始批阅奏折了。

见他们来了，老皇帝直接大手一挥，“赐膳。”

对于萧衍来说，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这么陪着父皇用膳了，但他心里也清楚，这顿饭并不好吃。傅大海更是拘谨，挠挠头，“陛下，俺已经用过膳了。”

老皇帝一哼，“别以为朕不知道军营里是几时用膳？你吃过才怪。怎么，陪着朕用膳就这么不情愿？”

傅大海嘿嘿两声，“不敢瞒陛下，俺老娘天隆明就蒸了肉包子，让家人给俺送到军营，俺在来的路上就吃了一个。”

老皇帝哈哈笑两声，上下瞄着他虎背熊腰的样子，讥刺道，“一个肉包子就填饱了你的肚子？放心吧！在朕面前，放开肚皮吃，说起来，你还是朕的孙女婿，都是一家人，不必拘束。”

一声‘孙女婿’直接让傅大海黑脸一红，不知为何，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萧云衫抱着肉包子俏生生站在军营门外的情景，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嘿嘿两声，“那俺就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
一顿丰盛的早膳很快摆上了桌，老皇帝和萧衍、傅大海都落了桌。自古食不言寝不语，三人闷声不语地吃膳，当老皇帝放下筷子的时候，萧衍和傅大海下一瞬也放下筷子。

老皇帝扫视了二人一眼，叹息一声，“老九，大海，朕一早召你们来，想必你们心里有数究竟是为什么？想我中宁国富民强兵强马壮，何时被弹丸小国西月如此欺负过？可如今事情出了，朕以为，肖逸纵然该死，可那左贤王玉瓒更是不可饶恕。”

老皇帝脸色一沉，目光微微一缩。

“可朕也知道，西月国出了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的玉瓒，野心着实膨胀了起来，这次他能收买肖逸，让他不顾年迈的老母，不顾肖家几代人攒下的军功和清誉，义无反顾地背叛中宁，可见此人着实不简单！若不趁此次除去，必然会成为我中宁最大的劲敌。为了子孙后代计，必须除掉他。”

老皇帝的声音在晨光中铿锵有力，帝王的威仪展露无疑。

萧衍和傅大海静静地听着，都没有说话，二人屏气凝神，一直在听老皇帝愤慨的声音在宽大的御书房内回荡。

“朕已经想好了，你二人兵分两路南上，合击玉瓒，大海从侧翼包抄，老九带兵正面迎击，你二人在战场上配合多年，必能将玉瓒一举拿下。”

傅大海闻言瞟了瞟萧衍，见他听了老皇帝的话纹丝不动，他抿抿嘴想开口。可老皇帝根本不给他机会，又滔滔不绝，胸有成竹地将他的一番部署都和盘托出。

不得不说，老皇帝在军事上绝对不是庸才，短短时间内，就已经布置好了南征的的大局。甚至将出征的先锋，副将，都已经安排好了。

“五日后整装出发，朕在京城等你们的好消息。”

老皇帝说完，目光灼灼地盯着萧衍和傅大海。

傅大海急喘了一口气，终于可以说话了，他又瞄了萧衍一眼，起身拱手一拜，”陛下，对付玉瓒，臣一个人就够了。不必再让靖王出征——”

他之所以如此进谏，并非想抢功，主要是萧衍婚期在即。五日后出征，他都来不及成婚。靖王的不易，他多年看在眼里，好不容易动了春心能娶到心仪的女子，他怎能再让他的婚事泡汤？一旦出征，少则一年两载，多则三年五年。战场上瞬息万变，谁也说不准。既然玉瓒敢捋中宁虎须，自然做了万全准备，靖王正面迎敌，凶险更大。

老皇帝脸子一沉，冷冷就是一声，“怎么，定国公是不相信朕的布署？”

傅大海垂下眸子，“臣不敢！臣只是觉得，此次出征，臣也能独挡一面——”

老皇帝脸色一缓，觉得傅大海的那点心思简直一看就透，他似乎很欣赏这样简单直爽之人，慢悠悠地道，“大海，朕不是在怪你，起来说话。”

”是，陛下。“傅大海也不扭捏，直接站起身又坐回到椅子上。

老皇帝这才侧过头，朝着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萧衍投去意味深长一瞥，”老九，朕明白，还有十来天就到你大婚的日子，朕此次派你出征，着实有些不近人情。但是，强敌攻占我中宁的疆土，你心怀天下，即便留你在京城，你也是坐不住的。男儿自在四方，儿女情长那是短视。当然了，你若不愿去，父皇也不会勉强你。”

萧衍冷竣的面容不变，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，扫了眼那御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，不动声色地淡然一声，“父皇说的极是，儿臣无异议，一切听从父皇安排。”

老皇帝闻言龙颜大悦，哈哈大笑两声，“危险之机，还是朕的老九有担当。想朕这么多儿子，唯有一个老九最像父皇。不瞒你说，若不是朕老了，实在受不了那长途奔袭之苦，这次必定御驾亲征，与老九一起取那玉瓒小儿人头。”

萧衍面不改色，淡淡地回应，声音里带着沙哑，“父皇老当益壮，自是不老。”

傅大海见他应了，不由暗暗叹息一声。